Sunlight of The Crack

　　※貂家教×燦高中生

　　※ＯＯＣ

　　金東營×李東赫

趴在書桌上的小孩用那隻黑色的自動筆煩躁的敲著桌面，課本上的東西分明前天才讀過，也寫過習題，但今天不知怎的，一題都不會，是不是因為外面的濕氣重得令人失憶。

不能打開窗户，雨會淋進來。

看著下起雨的首爾發呆，想著金東營什麼時候會來，是不是因為雨下太大來不了了？雨應該不至於那麼大吧，李東赫想要趕快問問題，不然他會用太多時間去想念。

下樓看著餐桌上的字條，想著早上出門前才收到今天晚餐必須自理的通知，應該早一點說的，今天家教要來怎麼還不早一點說，看來要餓肚子了。

快進入秋天的首爾下著雨，那種溫度就像是一種酷刑，才下午五點天空就黑得不像話，看來金東營是真的遲到了。在客廳聽廣播聽到快要睡著，家人不希望李東赫浪費錢待在學校做晚自習，他自己也這麼認為，正舉雙手同意，家人欣慰的覺得他長大了，並說已經找好了一個好的家教。

李東赫才高二，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早體驗朝鮮地獄是什麼樣的世界？

正在為了生活而努力打拼的父母已經在這個壓力極大的社會居住很久了，一面想著自己未來是不是也會時常不在家裡，成進入五拋世代，一面想著自己畢業之後到底要做些什麼。

玄關傳來的門鈴聲使李東赫立即從擔憂轉變成愉悅的心情，笑著打開門，「東營老師！」

精神有些恍惚地點著頭，隨便敷衍金東營拋過來的問題，李東赫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想睡了，外面濕氣太重，金東營能理解現在的高中生壓力有多麼大，只要一回家、回到屬於自己的舒適圈就忍不住睡意，金東營每次教課結束後也都會這個樣子，尤其在下雨的時候。

似乎有些冷，但今年的冬天不比前幾年冷，大學畢業兩年、出來當家教有一年了，李東赫的家人說如果可以的話就教到他要考大學，現在金東營有些擔心，到時候學生畢業會很難過吧，他不喜歡分離的感覺，更不喜歡人們總是把悲傷跟雨天畫上等號，他內心裡面的雨天是很舒服的，不是一般人認為的灰色，而是一種比湛藍還要在淺的藍色，那是一種青春的顏色，是一種舒服的眼色。

「東赫累的話可以休息一下，硬撐的話是讀不進去的。」金東營先替他闔上課本，「我去客廳吃晚飯，你醒了再來叫我。」他沒再說話就直接離開房間，還停在門口對著失魂的李東赫笑了笑。

或許是因為濕氣太重，所以才會心裡悶悶的，但實際上是因為那笑容所以心動，李東赫很清楚，被雨水洗刷乾淨之後，愛情變得很鮮明。

月考快到了，但那好像不是特別的困難，有金東營在，再困難的事都變得容易，但唯獨一些特殊情感會隨著時間變得越來越難，甚至刁難人。

雖然還沒有吃晚餐，但因為真的太疲倦所以就躺在床上小睡一會兒，醒來已經是深夜兩點，金東營早已不在客廳，外面的雨也停一陣子，甚至可以看到窗台是乾的，是金東營把雨帶走了吧？

書桌上依然多了一顆牛奶糖，那是金東營給的獎勵，李東赫總抱怨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用對小孩子的方式給予獎懲，但最開心的人就是愛抱怨的人，因為收到的是金東營的糖。拆開包裝，打開檯燈，計算今日和金東營相處的時間有多久，然後後悔，幹嘛給自己那麼累，讓自己和喜歡的人的相處時間少很多，還讓他白跑一趟。

在滿是愧疚下打開了聊天室，『老師對不起讓您白來了，這幾天狀況不好想要好好休息，老師您也休息吧，假日我們再繼續。』

李東赫不想去衡量內心深處的愛情有多重，需要幾公升的雨水才會達到平衡，不想知道準確到令人頭皮發麻的數字，這不是數學習題，但李東赫想知道自己在金東營心中的比重是幾公升。這就是愛情，自私的，且帶有好奇心的。

關閉螢幕才沒秒鐘，手機又傳來了訊息，除了剛才傳送訊息過去的金東營，也沒誰了。這個時間還不睡覺的大概只有努力讀書的人吧。

『老師怎麼還沒睡覺？』李東赫邊打字邊蓋好棉被，想著現在的老師會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去回覆訊息，是不是「你不要傳訊息了，我想睡覺」，還是「我準備要睡覺了，你也快去睡覺吧」？

『正在聽你推薦的歌。』在認識快一學年後也依然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永遠猜不透他下一句話會回答什麼，他永遠不在正常人的思考範圍內。

李東赫曾經聽過金東營哼歌，哼那首非常紅的抒情歌，那五人男子團體是李東赫最喜歡的男子唱跳團體，但怎麼說，還是抒情歌好聽。

好想要聽金東營唱歌啊，歌聲不是一般的好聽，他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冬季的雪一般溫柔潔白，也如初雪般使人愉悅，溫暖到心坎裡。

今天和他相處的時間太少，那麼就聽著同一首歌繼續入睡吧，『老師喜歡聽吧？那麼東赫要繼續去睡覺了。』他不敢再去開訊息，把手機通知音關掉立即跳回床上，實際上根本連歌曲都不敢聽，怕自己會去想太多關於他的事情。

身邊的人總說學生和老師戀愛是一種禁忌，雖然不知道這種禁忌是誰訂下的，但李東赫想，金東營只是個家教，應該不嚴重吧？那麼，他聽完歌曲之後，會做什麼事情？李東赫好奇。

不想了，不要想了，李東赫討厭金東營，一個小動作都能夠撥動他的心弦，真的很討人厭。

期末考逼近，金東營也越來越靠近自己了，但具體原因是什麼不知道，希望是令人開心的，不是因為李東赫成績往下掉。

看了成績單和考卷後，金東營決定先加強他的公民，每天上課就是先複習幾題公民習題，剩餘的時間再讀其他科。金東營這個人說實話還挺簡單的，公私分明，平時聊天的像個朋友一樣，一旦變成金老師，比誰都還要認真教書，比誰都還要在意李東赫的成績以及心裡想法，從不逼迫他，他累了就給他休息，但書還是必須讀。

李東赫小小聲的問，「老師週末有沒有要去哪裡？」

「該不會你還想要出去玩吧？你先把後天的小考考好再說出去玩。」

「不是……我是想說那天家人都不在，老師有空的話能不能來幫我加強國文……」

李東赫被金東營像是訓話般的語氣嚇得有些委屈，嘟囔著嘴，特別的可愛，金東營忍不住的笑了出來，手也不受控制的撫摸他的頭，他也不是國中生，更不是國小生，過了撒嬌的年紀，但金東營卻被高二生的撒嬌擊中。

金東營知道自己應該要立即將手縮回，李東赫也應該阻止他，習作上面還有很多題目未完成，期末考也快到了，沒有時間分心。

你都不緊張嗎？怎麼有辦法如此從容不迫。金東營不自然的縮回手，翻著還有多少空白的題目，似乎還有幾張考卷沒有考過，李東赫為何能夠如此的從容？

李東赫也不知道使自己從容的原因為何，但他就是不緊張，或許是相信金東營，相信自己考試那天腦海會浮現金東營教書的聲音，喜歡的人說的話，可以記到天荒地老。

「因為相信老師，是老師讓我想要努力讀書的，所以我很有自信。」

首爾的雨停止了，很早就進入了下雪的季節，這似乎也並不能表示什麼，也不能代表什麼，頂多就是覺得越來越乾冷而已，並不能和那些不相干的感情扯上任何一點關係，李東赫縮起脖子，將圍巾蓋住下巴，今天考完試，金東營答應月考結束後要負責接送他放學，並且檢討月考的考卷。

李東赫當然開心，但在寒冷的外頭等待金東營比任何等待的時間還要痛苦，好冷，冷得耳朵都變成紅色的，搓了搓冰冷的手心，抬起頭看著附近有沒有熟悉的身影，但看到的只有揹著書包、穿著無彩度大外套的學生，從口袋拿出手機，搓了下手傳訊息給金東營，『我好冷，老師你在哪裡。』

『快到了，你再等我一下。』

李東赫當然是乖乖地待在原地等待金東營，窩在圍巾底下的笑容別人看不見，排除天氣，這樣子等待喜歡的人也是一種享受，不知道他出現在自己身後、或是面前的時候會不會特別擔心的用他令人有安全感的手溫暖已經等待太久的耳朵，然後摟著腰上車，就算不是出去約會，只是回家讀書，李東赫也覺得浪漫，值得向人炫耀自己身邊有一個很暖、很帥氣的家教。

繼續搓著手心，圍巾都快要蓋住眼睛了，金東營卻還是沒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李東赫覺得自己會在這裡凍死，因為沒有金東營一把抱住。想太多了。

肩膀突然有了點重量，李東赫由心底湧出暖流，整個人都在發燙，做好表情管理後回頭看像金東營，瘦成皮包骨得他反倒看起來不怎麼冷，他伸手用手背摸了下李東赫的臉頰，「抱歉讓你等那麼久，路有點滑，不敢開快，怕一開快我就會爽約。」

他把自己口袋裡的暖暖包貼在李東赫的臉上，還有發紅的耳朵，他笑著，搭上了李東赫的肩膀就帶著小孩上車。

金東營車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李東赫父親的車上會放芳香劑，但那個味道說實在的不是很好聞，聞太久頭會很暈，還是金東營車上的味道好。
玩著自己的手指，時不時抬頭看著金東營的側臉，班上追韓劇的女生都說男生開車時認真的側臉非常的好看，李東赫心底都暗自反駁還不是裝帥，現在總算明白男人在認真時真的特別的帥氣，金東營是韓劇男主角吧？是吧？肯定的吧。

李東赫想起班上同學最愛說的幾句台詞，「從天空到大地，心臟在持續著令人暈眩的擺動，那是初戀」，李東赫並不是個浪漫且喜歡詩集的人，但這句子在第一次聽見時就銘記在心坎裡，每次跟金東營對視便能想起這句話，心臟的頻率加快，理解愛情為何會令人暈眩。

因為金東營，答案很簡單，只因為喜歡的人是金東營。

就這樣暈眩下去吧，感覺挺不錯的，冬天都變得暖烘烘，這是李東赫喜歡的溫度。

李東赫窩在房間看韓劇被金東營抓到，放假的計畫還是讀書，準備一開學就必須面對的模擬考試，金東營除了無奈還是無奈，他知道貪玩的小孩需要休息娛樂的時間，但他不知道李東赫是會追劇的人，而且還追到哭紅了雙眼。

好奇他在追什麼，但李東赫回答的方式很怪異，又哭又彆扭，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金東營擅自拿過他的手機查看，「這部很好看，為這部哭值得。我們東赫到了該浪漫的年紀了，你會遇到像女主角一樣，十九歲和二十九歲都笑靨如花的女生。」

「老師也會教怎麼談戀愛嗎？」李東赫還哭哭啼啼著，說什麼該浪漫，只要金東營微微一笑就好看的令人想哭，他不是浪漫的人，但他可以當被浪漫擁抱的人。

「會，但要收費。」這句玩笑讓李東赫笑了出來，是因為金東營的笑靨，「如果你想聽，我也可以說。」

李東赫停止了眼淚，就是這句話，打開了他的少女心，下一句接的是，「我愛你。」

他找到了，找到天氣恰好的一天，找到生長在長椅旁的蕎麥花海，也找到在十九歲時出現的男主角，了解浪漫與雨量的累積是正比，心臟依然擺動著，依然為了金東營暈眩，是初戀。

「因為天氣剛剛好，所以我才要說，因為你一直都很耀眼，所以才要說，因為那所有初戀是你，所以才要說，要不要在天氣恰好的一天，成為這、這個學生李東赫的男朋友？」李東赫哭紅的雙眼一下盯著金東營看，又一下避開那炙熱的眼神，以為自己依然能夠表現的從容不迫，但金東營只看到一隻慌張可愛的小兔子。

將停在男女主角在加拿大擁抱的畫面的手機放下，握起李東赫的手，放在自己胸口，「這是初戀。」

那個心跳節拍，是初戀。